浓雾昭昭,北风凛凛。自入了冬,怕寒的我在室外都不愿露出手来。常常想,“若是能有一个烤红薯捧在手心就好了。”因为冬日里,最能暖人心扉、甜人唇齿的,就是热气腾腾的烤红薯。柔软而又甜蜜的滋味,是我从儿时起便根深蒂固的眷恋。
小时候,去姥姥家过寒假,除了在已结了厚厚冰层的浅溪上溜冰,在家门口打雪仗、堆雪人外,我最期盼的事就是去地窖了。皖北农村,冬藏的白菜、萝卜、红薯等食物全都储存在地窖里。每隔一段时日,姥姥便去地窖取出几日口粮,孩子们也不忘跟随一起,在地窖里调皮地耍一耍。待搬出口粮后,将地窖门封好,我们便全都眼巴巴望着一簇簇熊熊燃烧的膛火了。因为,她已经把地窖中冬藏的红薯塞进了灶膛,等着热情的火苗将它们烘烤至焦香四溢。
不需多时,灶上锅里的米饭白胖晶莹、喷香扑鼻;灶下的红薯也由硬变软,沙土色的外衣被灶火炙烤得黝黑,有蜜汁沿表皮裂口流出。顾不上新鲜出炉的红薯烫手,我们像松鼠一样,双手轮番捧着香甜的烤红薯,痛痛快快吃起来。软糯、绵甜,口感藏着丝丝缕缕,却又入口即化,温暖满足的感觉至今都难忘。如今,依旧贪恋这红薯滋味,不仅有源自于姥姥家柴火灶下的;有和小伙伴野外刨了坑焖烤的;还有街头老爷爷用老式大汽油桶改造的炭火炉烤的。印象中,炭火明亮,烤红薯冒着氤氲的香气,总会忍不住大快朵颐。
如今,红薯虽常见又质朴,已不是主食和稀罕物。但在我们长辈小时候,它不仅是家庭主要口粮之一,也是生活的调剂品。待初收的红薯,在晴天沐浴几日阳光,聚了糖,姥姥不但会做烤红薯,还会多样做法,我的母亲也深谙其道。红薯在她们手里巧妙地变成了清甜的红薯稀饭、蒸红薯片,还可以晾晒成红薯干。甚至红薯叶都被变着花样烹调,清炒、煮面条、揉进面团做饼。红薯虽朴实无华,却拥有满满的能量与浓情蜜意。
甜蜜红薯味,最返璞归真。我想在这冬日,把烤红薯捧在手心,也是想要把长辈的关爱、童年的快乐藏进怀里。在泛起恋家思绪时,给予心灵最温暖的慰藉。原来,这简简单单、本本真真,就是冬日里的小确幸。